用“植”觉读书

原标题：用“植”觉读书

北京篱苑图书馆
夏日炎炎，高温让人们精神不振，更别提集中精力读书了。现代人有风扇空调，再不济也还能勉强撑一撑，但古人只能靠扇子纳凉，对于高温来说，无异于是杯水车薪。笔者以为，读书这件事，还得靠意志力。
但明代文学家张岱对于夏日读书这件事，却很有一套方法，非但不苦闷，反倒是一种享受。《陶庵梦忆》里，《天镜园》一文记载：“天镜园浴凫堂，高槐深竹，樾暗千层，坐对兰荡，一泓漾之，水木明瑟，鱼鸟藻荇，类若乘空。余读书其中，扑面临头，受用一绿，幽窗开卷，字俱碧鲜。”这里的天镜园浴凫堂指的是绍兴张氏园林，张岱于园林里读书，繁茂翠绿的植物不仅阻挡了烈日和热流，满目的绿色还能生清凉，解忧闷。清澈澄明的湖水又能起到流动作用，带走暑热，令人心情愉悦舒畅。风儿一吹，水木荡漾，别提有多清凉了，而张岱读书其中，耳饱溪声，目饱清樾，看着一个个鲜鲜绿绿的字，也自是清凉畅快，享受其中。
读《陶庵梦忆》，发现张岱选择在植物茂盛的地方读书并非偶然，他在《不二斋》一文里写：“不二斋，高梧三丈，翠樾千重，墙西稍空，腊梅补之，但有绿天，暑气不到。后窗墙高于槛，方竹数竿，潇潇洒洒，郑子昭‘满耳秋声’横披一幅。天光下射，望空视之，晶沁如玻璃、云母，坐者恒在清凉世界。图书四壁，充栋连床；鼎彝尊罍，不移而具。余于左设石床竹几，帷之纱幕，以障蚊虹；绿暗侵纱，照面成碧。夏日，建兰、茉莉，芗泽浸人，沁入衣裾。”又是梧桐、腊梅、方竹、建兰、茉莉，不一而足，在这样的清凉世界里读书，心不静才怪呢！也难怪张岱学富五车，博学多才，这除了与个人先天因素及勤奋程度有关外，环境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。
又见《梅花书屋》一文记载，张岱自己改造的梅花书屋“西瓜瓤大牡丹三株，花出墙上，岁满三百余朵。坛前西府二树，花时积三尺香雪。前四壁稍高，对面砌石台，插太湖石数峰。西溪梅骨古劲，滇茶数茎，妩媚其旁。其旁梅根种西番莲，缠绕如缨络。窗外竹棚，密宝襄盖之。阶下翠草深三尺，秋海棠疏疏杂入。前后明窗，宝襄西府，渐作绿暗。”梅花书屋，是在原先倒塌的老房子基础上加高地基而修建的一间大书屋，书屋四周栽植了海棠、蔷薇、牡丹、茶花和梅花等名目众多的鲜花，伴以假山湖石、凉棚花台，景色宜人，非高雅之士不许入内。造一间如此设计书屋当为不俗，想这样别出心裁之妙绝书屋，可见张岱真是一个对书屋环境十分讲究的人。
草木温和慈悲，存在于书屋旁的它们，往往能给静思的人们带来恬淡的感觉。一个有植物的读书环境，对人类感官的影响是巨大的，它既解了暑气，又滋养了情怀，令人赏心悦目，心旷神怡。张岱的“植”觉读书法，即使是放在几百年后的今天，也是非常实用的。（林宛七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