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京报：“硬盘损坏” 红黄蓝就能撇清责任吗

这两天，“硬盘损坏”成了由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而衍生的新热门话题。

　　据11月28日晚@平安朝阳对红黄蓝新天地幼儿园事件调查结果的通报，经调取涉事班级监控视频存储硬盘，发现已有损坏。经专业公司技术检测，系多次强制断电所致。在鉴定部门的工作下，目前已恢复约113小时视频。

　　对于这起备受舆论关注的虐童事件，能否澄清网传的“集体猥亵儿童”“幼儿被喂食药片”“‘爷爷医生’‘叔叔医生’脱光衣服检查女儿身体”等存疑的情形，监控视频是关键性证据。

　　相对于法律上的其他证据，如证人证言、陈述供述等，能更完整、真实地呈现涉案场所情形的监控视频，在有关部门调查处理以及法庭定罪量刑时，自然拥有更高的证明效力。

　　如果相关存储硬盘“已有损坏”，且因“设备强制断电”恢复有限，很可能意味着，这一证据形式“部分无效”，甚至是“物理湮灭”。在依法还原这起公共事件时，只能更多依赖证人证言、当事人供述等证据——虽说也能形成“证据锁链”，但受限于部分证人年幼，缺乏清晰准确的表达能力，以及园方工作人员的利益关涉身份，证明力便要大打折扣。

　　从警方通报情况看，导致“硬盘损坏”的直接责任人已经找到，就是住在监控室的该园库管员赵某某。对于赵某某的责任，应当根据主观不同作出界定。倘若真是为避免监控设备噪音而“强制断电”，就属于故意违反日常工作职责和监控视频操作规则，应当根据教育部门和园方的管理规定作出处罚。但是，如果是故意损坏监控视频，则应当承担破坏诉讼证据的法律责任。

　　基于这起虐童事件中刘某因涉嫌虐待被看护人罪，已被警方刑事拘留，能够“证明案件真实情况的一切事实，都是证据”。《刑事诉讼法》明确规定，“凡是伪造证据、隐匿证据或者毁灭证据的，无论属于何方，必须受法律追究”。《刑法》第307条则规定，帮助当事人毁灭、伪造证据，对情节严重的，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。也就是说，如果硬盘损坏定性为故意“毁灭证据”，当事人可能面临相应的刑事处罚。

　　而作为涉案的幼儿园，对于监控视频存储硬盘的损坏，无论主观如何，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　　根据教育部《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》，因“学校的安全保卫、消防、设施设备管理等安全管理制度有明显疏漏，或者管理混乱，存在重大安全隐患，而未及时采取措施”等情形，造成的学生伤害事故，学校应当依法承担相应的责任”。幼儿园保管员赵某某“经常”“强制断电”操作，园方未能察觉“重大安全隐患”，在安全管理上存有“明显疏漏”，可谓过错在前。

　　根据该《办法》，“学校管理混乱，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，主管的教育行政部门或者其他有关部门应当责令其限期整顿；对情节严重或者拒不改正的，应当依据法律法规的有关规定，给予相应的行政处罚”，“学校负有责任且情节严重的，教育行政部门应当根据有关规定，对学校的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，分别给予相应的行政处分；有关责任人的行为触犯刑律的，应当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。”

　　具体到这起“虐童事件”，园长已被开除，但其他人员的行政责任，乃至刑事责任，并不能就此打止。

　　现在，还有一种可能的情形，就是对于保管员的“损坏硬盘”行为，如果涉案幼儿园方面事先知情，或者是存在故意指使，那么在法律定性上又有所不同。对于相关人员，应当按照帮助毁灭、伪造证据罪的共犯进行刑事追究，这也是“始作俑者”应承担的法律责任。

　　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，纵然“硬盘”坏了，法律责任还在，追责、问责还不能停，这也是恢复公信、重建秩序的基本前提。

　　□欧阳晨雨（学者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