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黄金，有一句话想必大家都听过多次：
“货币天然不是金银，而金银天然是货币。”
也就是说，虽然最初的货币可以选择用各种东西作为载体，但最终金银因为其突出的优点，在世界范围内大多数国家都曾经担任过货币的角色。
同样，尽管中本聪先生完全没有提出过把比特币用于犯罪的构想，但在今天和明天，比特币都可能会成为犯罪分子们的新宠，替他们的犯罪行为提供便利。
洗钱，是怎么回事？
谈到比特币与犯罪的关系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洗钱。一些人认为，比特币具有高度匿名、交易便利的特点，所以很容易被当成洗钱的工具；另一些人则认为，比特币的账本对全网公开，只能算是“准匿名”，并不适合洗钱，甚至还不如拿现金来洗钱更方便。
要回答这种分歧，首先就得说下：洗钱(Money laundering)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
关于“洗钱”这个词，已经很难搞清楚确切来历了。一种说法认为，这和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芝加哥黑帮有关：黑帮打家劫舍、卖私酒搞到不少钱，但却不敢光明正大的把钱花出去。于是，老大就想出一个好办法，就是开了多家洗衣店。然后，把非法所得，混在每天的营业额中一起存银行，靠这种办法掩盖了非法收入，所以被形象的称为“把黑钱洗干净了”。
另一种说法，是因为这个过程包括3个阶段：把“脏钱”（非法所得）注入市场中；在市场体系中把它们流通起来，辗转腾挪多次以掩盖痕迹；再把“干净钱”（来源看似合法的钱）从体系中取出。这个过程很像是洗衣服，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，转啊转啊，再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洗干净的了，所以就有了“洗钱”这个形象的比喻。
一句话，所谓“洗钱”，就是把尽力非法所得变成貌似合法所得的过程。
比特币的作用
那么，假定我把比特币用在洗钱活动中，能不能发挥特殊的作用呢？
在洗钱的第一阶段，即“注入阶段”中，我要用流通中的货币（美元、人民币等，简称通货）去购买比特币。当然，如果通过交易网站来买，通过支付宝、快钱、银行转账等手段，理论上都需要实名注册，但如果使用假冒他人身份开设的账号，蚂蚁搬家式的操作，相信还是可以实现得了的。而如果我使用现金，直接和那些比特币土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，就更不会留下痕迹了。
在这个阶段，比特币的优势还不算太明显。
好戏出在第二阶段，即“流通阶段”。
今年的7月9日中午，央视新闻节目曝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案子：国内某国有大银行的广东分行，在国内收下客户的人民币作为保证金质押，然后伪装成贷款的形式，在国外（比如墨尔本）直接支付给客户外汇（比如澳元）。然后，客户把“保证金”直接划转到银行的账户上，偿还了“贷款”，整个转移资产的过程就完成了。这种做法，严重违反了我国对于外汇管理和资金转移的规定，实质是将资产转移到了国外、境外，同时又让这笔钱有了一个看似合法的来源（银行贷款），因而不仅是违规的，更可能涉嫌犯罪。
反过来说，如果这个过程，我不通过银行，而是用比特币来操作呢？事情就简单多了。
我先买好一堆比特币，然后飞去澳洲度假，身上只带了几百澳元，海关也不能对我的那个装有私钥的U盘征税。然后，在墨尔本，我把这些比特币卖掉，直接拿到了澳币或者美元，转移过程分分钟就完成了，还没有在银行系统留下痕迹。
同时，正因为使用了比特币作为流通工具，我在第一阶段，也就是购买比特币时，完全是可以使用多个假身份开设银行账号来操作的。但如果我采用央视揭露的那种方案，所有贷款、放款都要经过重重审批，虽然审核形同虚设，但却是不可能使用假身份来完成的。
在这个阶段，比特币完爆通货。
第三阶段，也即“取出阶段”，正如很多比特币玩家所说的那样，比特币并无明显优势。但是，因为流通起来更方便，这笔钱可以轻易的在多个国家转移多次，更容易的绕过监管而转到那些法制不健全、金融监督漏洞更多的避税天堂（如塞舌尔群岛、维京群岛等），然后投资开设公司（这些地方的法律往往规定，开设公司时无需说明资金来源，不需要公开股东的身份，甚至人都不需要亲自过去，一些小公司就能几周帮你搞定全套手续）。再然后，我再以这些公司的身份，向中国国内投资，买房或开设新的公司，至此，这笔“脏钱”洗白，变成了合法收入，平安上岸。
可以看出，正是因为比特币的帮助，这个洗钱过程完成起来就顺利多了。
是不是匿名的呢？
很多人认为，“比特币在全网络上有公开总账本”，属于“准匿名状态”，所以并不比通货更利于洗钱。
然而，这个“总账本”，对司法机关并无实际帮助。它只记录了一个比特币是由哪个“钱包”地址挖出来的，流转中经过了哪些钱包。但是，这些钱包地址背后的人是谁，并没有经过实名登记，没法从地址上反映出来。当然，可以通过社会工程学的方式，跟踪这些钱包还做过哪些活动，比如说在购物网站上买过相机镜头，再通过社会联系来追查其真实身份。但对于“有心人”而言，谁也不会这么傻，基本上一个“钱包”用过一次就随手扔掉了，再转到其他的一次性钱包，让追踪变得格外困难。
倘若在提现之前，把这些比特币再在全球范围内多做几次买进/卖出的操作，那就更完美了。司法机关完全没办法分辨，哪些交易是我在自己的几个钱包之间倒腾，哪些是和真实的某个陌生人在交易，也就更难追踪了。
不妨来看看，“丝绸之路”的创办人乌布利希被抓获的过程。尽管FBI早就想要把他绳之以法，但最终导致他暴露的，是因为互联网上首次有人提到“丝绸之路”构想时，留下了他的电子信箱，然后FBI顺着信箱追到了他的VPN，从VPN追到了他常去上网的咖啡馆，这才算把他抓到。这个过程中，用到了NASA的大数据分析，得到了谷歌等企业的配合，还派一名探员耗时两年多来卧底取证，耗费了不少资源。很显然，如果可以通过钱包地址来追踪，FBI也就不必这么劳民伤财的折腾了。
从这个例子来看，可以说，在目前的计算机发展水平上，比特币的匿名机制是相当可靠的。
还能做什么？
除了被用于洗钱之外，比特币还能被犯罪分子玩出什么新花招呢？
今年6月，美国多家披萨连锁店，收到了一封群发的邮件，勒索1个比特币。如果逾期不给，赎金就会升到3个比特币。如果再不给呢，犯罪分子就威胁采取一系列的报复措施：冒充顾客瞎打电话订餐，让快递小哥白忙活；冒充顾客向消费者协会投诉；在网上发布诋毁该餐厅披萨难吃的负面评论；向税务机关匿名举报，污蔑该商店涉嫌偷税漏税……
这种敲诈案，本来是挺弱智的，因为收益有限，风险却很大：一旦店主报警，则在交付赎金时就可能被警察盯上，锒铛入狱。但拜比特币所赐，嫌疑人留下的惟一线索就是一个比特币钱包地址，这个地址肯定是专门用来收赎金的，其肉身或许也根本不在美国境内，你美国警察又该怎么去追查呢？
当然，任何敲诈勒索案，除了交付赎金环节，还会有其他的机会去追查线索。但是，如果用比特币来交付赎金，则警方可用的机会就会大打折扣。同时，这种交付方式非常便捷，成本也趋近于零，对于犯罪分子而言简直是神兵利器。
结语
综上所述，无论感情上能否接受，比特币在给我们带来了新选择的同时，也给那些不法分子以新的机会。
当然，这并不是比特币的原罪，实际上，电话、短信、电子邮件的诞生，都催生了新的犯罪类型，但人们并没有因此而取消手机短信业务，没有关闭互联网。正所谓“枪不杀人，人杀人”，因为预防犯罪而限制比特币交易，无疑是愚蠢的想法。
目前，鉴于比特币的盘子还并不算大，每个比特币所代表的价格还不算高，洗钱、敲诈等犯罪的收益还相当有限。然而，可以预见的是，如果比特币持续高速发展下去，总规模达到万亿美元之巨，则这些问题就会变得非常严重了。
反过来说，为了让比特币不沦为犯罪分子的工具，很有必要在技术上予以革新，借助大数据技术，从原理上实现比特币在一定程度上的可追溯性。对于大金额的比特币流动，最好能通过国际合作，建立预警和监督机制。
同时，司法机关也要加强对执法者的技术培训，让他们在面对涉及比特币的新型犯罪时有所准备，甚至是建立这方面的专业力量。立法上，必须直面比特币等虚拟货币蓬勃发展的现实，前瞻性的作出针对性的法律规定。去年，某比特币网站涉嫌卷款逃走，很多受害人向警方报案时，警方一片茫然，不知道该如何立案：比特币是钱吗？涉案金额该如何计算？这些，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。
总之，比特币不是洪水猛兽，但如果被宵小之徒滥用，就会对社会的安全带来严重的威胁。未雨绸缪的做好准备，才是正确的应对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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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比特资讯·专栏作者：@馒头妖在金宁
投稿日期：2014-7-9
编辑：bitPaul
